钟离很喜欢用自己双脚丈量土地的感觉，仿佛他也只是这些岩石土壤上最平凡不过的存在。过往执政时总会要求自己俯览纵观，将一切动向与暗流收入眼底。登高俯瞰的壮阔他已经看得太多，反而偏爱起脚下的土壤。也并不仅仅是对与自身息息相关的岩的亲近，他所喜爱的是一种“渺小”。

        陆地和海洋都十分广阔，而他以“钟离”所处其间的时候，感觉不过沧海一粟。渺小，却融入其中，他属于这广阔无垠的天地，而不是什么超凡脱俗的神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先按下不表，只说他这一习惯带来的结果之一，就是他不得不经常找旅馆客栈住宿。当然，账单还是寄给往生堂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他刚过了石门，走到无妄坡附近。这边大部分已经落败，但还有家客栈开在此处，想来便是包揽了附近百十里地的所有生意。

        今晚他宿在这里，要了壶茶叫人送上来，自己则倚在厢房窗边看景。但这附近也确实没什么景可看，荒凉破落，还能看见幽幽磷火。不过夜风凉爽，倒也称得上自在。

        送茶上来的是两个少年，一个发色浅蓝，另一个则是深蓝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没到他要休息的时候，于是便没有锁门，两个少年擎着茶壶和茶杯，再附上一盘水果，径直推门进来了。钟离道了声谢，但他俩并没有离开，浅蓝色头发的给他倒了茶，另一个回身栓了门，随后走到了他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钟离大概知道了，有的客栈会这样送些娈童妓女给客人，以赚些外快。而大部分客人则不会拒绝这些，也有熟客专门点人作陪。他大概就是遇上了这样的事情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位少年看起来还有些紧张，桌边那个倒了茶便微微垂眸，面前这个仰着头和自己对视，只是脸颊和耳尖都微微泛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板叫你们来的？”钟离问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摇了摇头，面前那个开了口：“不是，刚刚我俩看先生您风神俊朗，和老板说我俩要来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钟离点点头去桌边坐下。他自然不会强迫别人，刚刚若是少年回答是被迫前来的，他也只会留他俩在这呆一阵再走，也好过又被老板指派给了其他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但看来确实是自愿。刚刚说话的那个眼神里几分羞赧，但也藏着萌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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