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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清寒闻言不答,反而指着天边明月,问道:“你说,这里的月亮好不好看?”平凡不明其意,但还是点了点头,老老实实的答道:“自然好看。”越清寒涩然一笑,自言自语般道:“是啊!这里的月亮虽美,可是一个人看,又有什么意思?我知道,你要不了多久就要走了,永远也不回来了。从此以后,我又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,再也没人陪我说话,听我唱歌,我...我终究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...”说到此处,忽然间轻叹一声,眼圈儿早已红了。平凡听她说得可怜,心中顿时一软,口唇微张,似乎想要说些安慰的言语,但他生性驽钝,性子木讷,实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。
只听越清寒接着说道:“以前我娘教我念了许多诗词,都是甚么春花秋月,什么人心易变之类的。那时候我年纪还小,什么也都不懂,只道她挂念着我那没良心的爹爹,因此尽爱念这些话。可是到了现在,我才终于明白:原来在这世上,欢喜快活只是一忽儿时光,只有愁苦烦恼才当真是一辈子的事。”平凡摇了摇头,正想要说“只怕未必”,然而转头一瞧,却只见她眼波盈盈,泫然欲泣,一句话明明已经冲到了嘴边,却怎么也说不出口。在他心中,无数念头奔来驰去,想的尽是:
“我是个粗肚直肠的人,将来与她分别,虽然会常常想着她、念着她,但在我的心中,她终究只是一个很好的朋友罢了!可是她呢?她虽然得了长生,永恒不死,然而在她身边,却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。偏偏她又被人所囚,永生永世,不得下山一步。如此说来,她实在比我可怜得多,我若就此离去,岂不太对不住她了么?”
想到此处,平凡不由自主的脸上一热,诚心诚意的说道:“越姑娘,我知道我本领低微,本来不配做你的朋友。可是你若不嫌我蠢,我便留了下来,一生一世陪伴着你。”越清寒身子一颤,抬起头来,颤声道:“你...你说什么?”平凡昂起了头,正色道:“我说我要一生一世陪伴着你,再也不离开你。”越清寒眼中一亮,口中兀自问道:“那你不想长生了么?”平凡摇了摇头,说道:“长死不死,有谁不想?可是我为了一己长生,却把你弃之不顾,这样的长生要来何用?你看天下修真之人何其众多,但又能有几人能够得道长生?修真界的尔虞我诈,你争我夺,我早已倦了,倒不如就此退出,做一个平凡人何尝不好?”越清寒道:“那倒说的也是。”顿了一顿,又道:“可是,你的杀父之仇,灭门之恨,你就不想报了么?”平凡无话可答。
越清寒叹了口气,说道:“既然如此,这些话你便收回去罢。我就只当你从来不曾说过,我也从来不曾听过,也就是了。”平凡忙道:“越姑娘,我...”越清寒摆了摆手,打住话头,淡淡的道:“往事不必再提。我只问你,你刚才这般莽撞,不问情由便冒冒失失的前去救人,难道你就没有想过,倘若你也抵挡不住第三道劫雷,后果如何?”平凡心中一惊,答道:“自然是灰飞烟灭,永不超生了。”
越清寒点了点头,说道:“是啊!你也知抵挡天劫,危险非常,怎么还是如此糊涂,做事完全不顾后果?今天你运气好,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,倘若没有我派流云前去接应,你们两个,岂不都白白枉死了么?”平凡点了点头,不敢答话,心中暗暗叫了一声侥幸。
越清寒轻叹一声,续道:“今日被你救下的那人,也是本门弟子,名字叫做孟清芷。本来她天资绝佳,人又聪颖,如果肯再踏踏实实的苦修二三十年,便可以成丹一品,为将来练就元神打下根基。可是她天性浮躁,急于求成,这才瞒过了一干长辈,偷偷躲在通元谷中渡劫。我先前便是见她性子太急,故而不肯赐她渡劫法器,不然区区天劫,又岂能伤得着她?这一次她渡劫失败,全身筋脉尽断,就连一身法力也都化为乌有,便是贪功冒进,急于求成惹的祸。”
平凡闻言,不由得惕然一惊,心道:“她说的可是我么?是在指责我一味求快,急于求成的错处么?“转念一想,又道:“也亏我修炼时循序渐进,虽然勇猛精进,根基却打得极稳,不然岂不是变得和她一样?”
正自思忖,却听越清寒接着说道:“其实修真,就好像盖房子。一间房子想要造得好,建得高,首先就要把地基打牢。假如根基不稳,就算你勉强把房子造了起来,也经不起风雨,没过多久就会倒的。比如说你罢,你如今已经到了筑基期大圆满的境界,想要再进一步,就只能凝气成丹,把全身纯阳真气凝练为一粒内丹。天下道门之中,关于凝丹这一层境界的的描述很多,说法也是各式各样,不尽相同,然而无论哪一种说法,都认为丹成的关键便是心性。或者说,丹成下品可以取巧,丹成中品可以恃强,但是想要丹成上品,却只能淬炼心性,稳固道心。”
平凡听到这里,不由得连连点头,说道:“怪不得我以前曾听人说,同为一个级数的修士,相互间差距往往极大。而这种差距,在练气还表现得还不甚明显;然而一到筑基期,就变得非常清楚,一目了然了。至于同为金丹期修士,往往相互间法力差上十倍百倍,也不稀奇,原来其中还有这段因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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