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柏然的眼皮颤了一下,他能判断出这句话是在夸他,可脸上硬是再挤不出一丝笑意。
柏然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,视觉和大脑仿佛出现了延迟,端起酒杯的手无意识地微微颤抖着。
柏然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,为什么这么快就稀里糊涂地醉了;大概是因为晚饭只吃了一块炸鱼,完全不够垫肚子的分量。
可那块炸鱼的威力却远不止于此,柏然只是无意间打了个嗝,一种油腻的奶酪味,加上酒精发酵过的鱼腥味立刻直冲而上,熏得他眼前瞬间泛出一层泪膜。
&和另外两个同学还在高谈阔论,哈哈笑着。柏然一句话也没听进耳朵,只是偶尔应和两声。总算熬到散场,柏然上了回酒店的出租车。
柏然脑海中数着秒做着深呼吸,调动起身体里每一个细胞,竭力遏制着呕吐的冲动。一旦他失败,代价就是整整600镑。
柏然闭上眼睛,额头顶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,心脏跳动的声音直冲耳膜。他看不到车内的景象,却恍惚看到了16岁时的自己。
他戴着前一天新领的窄沿帽,在清晨列队走向教学楼;他在雨后的足球场上奔跑,扭着头喊队友传球给他。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燕尾服,在表演开始前率先鞠躬,在拿奖时跟校长握手……
这些画面如此清晰鲜活,柏然几乎还能感受到记忆里那天的风。
他接着尝试回忆,自己当时是怎样和那三个人成了朋友;可这部分记忆却像平白蒸发了一样,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。
柏然额头上隐约渗出汗珠,太阳穴传来一阵一阵的晕痛。忽然,脑中的某根弦猛地弹了一下,一切逻辑都走通了——
因为曾经,他自己也是和他们一样的人。
一样优秀、一样幸运、一样高贵、一样讨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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