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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末的燥热尚未完全褪去,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的教学楼投下长长的影子,将操场分割成明暗两半。放学的铃声像一群挣脱牢笼的鸟,在校园里引发了一阵喧嚣的骚动。人群从各个出口涌出,带着少年人特有的、毫无顾忌的吵闹声,奔向食堂,奔向校门,奔向属于他们的自由周末。
何凛郁是逆流而行的人。
他抱着一摞几乎要遮住他半张脸的作业本,低着头,沿着教学楼的阴影,一步步挪向教师办公室。宽大的校服袖子滑落下来,盖住了他抱着本子的手,只露出苍白而瘦弱的指节。过长的刘海随着他走路的动作轻微晃动,厚重的黑框眼镜压在鼻梁上,将他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。
他是班里的学习委员,一个没人愿意干的苦差事,最后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这个最好说话、也最不懂拒绝的人头上。他对此没有怨言,甚至有一丝隐秘的感激——这至少让他觉得自己还有一点用处。
办公室里空无一人,老师们早已下班。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,将作业本按照学号顺序整齐地码放在办公桌的一角,每一个边角都对得严丝合缝。做完这一切,他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,无声地松了口气。
空旷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,细微得几乎听不见。他转身准备离开,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窗户玻璃。
玻璃上倒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——佝偻着背,头发乱糟糟的,宽大的校服像个布袋子一样罩在身上,看不出任何身形。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阴郁和畏缩。
何凛郁的指尖瞬间攥紧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,一阵尖锐的刺痛蔓延开来。他飞快地别开视线,仿佛多看一秒都是对自己的折磨。
——真难看。
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,带着他对自己根深蒂固的厌恶。他讨厌自己这副样子,讨厌自己的性格,更厌恶自己身体里那个不可告人的、畸形的秘密。那个秘密像一条毒蛇,盘踞在他最隐秘的角落,日夜吐着信子,提醒着他,他是个不正常的、肮脏的怪物。
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,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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