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艾莉卡停下来。不是因为她想停,而是因为她的大脑拒绝处理眼前的景象。这是一种保护机制——当现实太残酷、太极端、太超出正常经验的范围时,意识会暂时关闭,会拒绝接受,会说「这不是真的,这是梦,这是幻觉,这不可能是真的」。她的视觉还在工作,她的眼睛还在看,光线还在进入她的瞳孔,在她的视网膜上形成图像,但她的大脑拒绝组装这些图像,拒绝给它们意义,拒绝承认它们代表的现实。
但现实不在乎你是否承认。现实就在那里,残酷的、不可辩驳的、无法逃避的。
老彼得躺在街道中央,脸朝下,後背有一个巨大的伤口——不是切口,而是砍出来的,深到可以看见脊柱的白sE骨头。伤口边缘是不整齐的,像是用钝器砍的,或者砍了很多次。他的血在地上流成一滩,已经不再鲜红,而是变成暗红sE、几乎是黑sE的、粘稠的东西,像油,像沥青。他的右手还握着一把铁锤——他的工具,他的武器,他试图反抗但失败了。艾莉卡记得他,记得他的笑声,记得他在她六岁时修好她的玩具车,记得他粗糙的手轻轻地m0她的头说「别哭,小姑娘,我能修好它」。现在那双手永远不会再修任何东西了,那个声音永远不会再安慰任何人了,老彼得,善良的老彼得,诚实的老彼得,村里唯一的铁匠,被杀Si了,像动物一样被杀Si了,脸朝下倒在泥土里,在他工作了一辈子的村庄里,在一个平凡的清晨,在没有任何预警、任何理由、任何意义的情况下。
安娜大婶倒在她家门口。她的头颅被劈开了——不是一刀,而是很多刀,像是有人在发疯地砍她,即使她已经Si了也不停手,即使她已经不能动了也继续砍,出於某种纯粹的、病态的残忍。她的脸已经无法辨认,只是一团血r0U和骨头碎片,白sE、红sE、灰sE混在一起,散落在地上。她的身T倒在门槛上,一只手还伸向屋内,像是试图爬回去,试图躲避,但没有成功。艾莉卡记得安娜,记得她乾燥但温暖的手握着她的手,在她第一次来月经时教她怎麽处理,记得她的声音,平静而知识渊博,讲述着草药和身T和生命的故事。安娜接生了她,接生了托马斯,接生了村里几乎所有的孩子。她把生命带到这个世界,现在她自己的生命被夺走了,被残忍地、野蛮地夺走了。
约翰叔叔躺在井边。他的肚子被剖开,不是一刀,而是一个巨大的、粗暴的开口,内脏流了出来——肠子、肝脏、胃,一团Sh润的、闪着光的器官,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,像某种可怕的绳子。他显然试图爬走,试图逃跑,但拖着自己的内脏能爬多远?他爬了大约三米,然後倒下了,脸朝向井口,眼睛还睁着,眼神里有某种难以描述的东西——不是痛苦,不是恐惧,而是某种更深的东西,某种对世界的最後的、不解的质问:为什麽?为什麽是这样?为什麽是我?艾莉卡记得约翰,记得他的安静,他的善良,记得他在她迷路时背她回家,记得他背上的温暖和他的声音,低沉而安抚人心:「别怕,你安全了。」现在他不再安全了,没有人再安全了。
还有其他人。还有更多的屍T。五具,六具,七具,八具——艾莉卡停止数数。她的视线扫过这些熟悉的屍T——汤姆农夫,玛丽婆婆,年轻的伊莎贝尔,才十岁的小约书亚——每一个都有名字,每一个都有故事,每一个都在一个小时前还活着,还在呼x1,还在做着日常的事情,还在期待着新的一天。现在他们都Si了,都变成了r0U和骨头,都变成了这场屠杀的证据,这场无意义的、残忍的、毁灭X的屠杀。
但艾莉卡没有时间哀悼他们。因为她看到了什麽。因为在所有这些恐怖中,有一个恐怖超越了所有其他的恐怖。
她的家。她的家在燃烧。
在那个瞬间,世界上所有其他的东西都消失了。所有其他的屍T,所有其他的火焰,所有其他的恐怖,都变成了背景,变成了模糊的、不重要的东西。只有一件事是真实的,只有一件事重要:她的家在燃烧,而她的家人在里面。
艾莉卡开始跑。这一次她不是在思考後才跑,不是在权衡选择後才跑,不是在害怕和勇气之间挣扎後才跑。她的腿自己在动,她的身T自己在决定,她的声音自己在尖叫——一个长长的、没有词语的、动物般的尖叫,是一个生物在面对最终恐怖时发出的声音,是所有理X和文明剥落後剩下的原始的、ch11u0的绝望的声音。她冲向那栋燃烧的房子,冲向那些吞噬她童年的火焰,冲向那个即将揭示的、她已经知道但拒绝相信的真相。
热浪像固T的墙一样撞击她。不是温暖,不是炎热,而是一种近乎物理的力量,推着她,试图把她推回去。空气本身在燃烧,在震荡,充满了热和烟和一种化学的、刺鼻的气味——燃烧的木头,燃烧的茅草,还有其他的东西,她不想去辨认的东西。烟雾涌入她的肺,黑sE的、浓密的、有毒的烟雾,让她立即开始咳嗽,咳得肺都要吐出来,咳得眼泪流下来。她的眼睛刺痛,视线模糊,但她继续往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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